活水

2008年度北斗星文学奖首奖

#楚天


十月以後本来就要有绵密的雨
燕雀躲在屋檐下说
听风铃在行阵布雨
季风也说雨就快来了
但满城是烟硝颗粒与灰尘
自认是合成的雨露
总代理了雨特有的专职
喷洒残阳的面容终究喷洒不出
珍贵的水因子

十月本来就是要有绵密的雨
飞沙圛圛喘气说著
树梢探著天的腋窝
风筝也说雨就快来了
可是龟裂鳞鳞斑剥的图腾
是刺绣的赤贫累累
沙化异化了后土的尊严
削起片片棱角撼动著水线退位
静静退向源头

如果有人以为用武器
血流成河就可以灌溉出
沙漠变成沃壤
然後植一片茂林掩盖
腐植质贪婪的嘴脸
还是他狂妄自以为山岳会与风岚私相授受
让纯净的雨水只下在
富裕尊贵之雉堞
强权自傲的城邦
因为雨屈服於高科技的强势
随时可以任由提炼
丰沛的水珠

於是倒下的树如骨牌效应
剖开山岳的蔽体
让燥热的烈日与窃喜的地心调情
彼此如愿地连衡
最终用最短的时间
统一了全球的温度
全球的地貌
全球的物种

如果连囚禁在肺泡的水珠
都怮怮地挥发
屏息的消失在没有水分的天空中
那么苍蝇也将唾弃乾瘪的尸骸
留著最後一口唾液
艰难的说：
“────水────给────我────水────＂

（刊登于2009年7月12日《星座》文艺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