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10日星期五

“星座文学写作班”细则

名称:星座文学写作班
主办单位:砂拉越星座诗社
宗旨:1.鼓励文学创作 2.推动写作风气
目的:1.发掘写作新秀 2.切磋文艺创作
参加资格:任何有兴趣的写作人,年龄在15岁或以上。
日期及时间:2009年8月29日(六),下午2时至5时。
2009年8月30日(日),上午8时30分至下午5时。
地点:古晋一中校友会会所
报名:即日起至2009年8月1日(六)止
师资:本地著名写作人。
课程:含诗歌、散文、小说等。
名额:限30人,采先报名先得,额满为止。
报名费:每人RM 25.00(贰拾伍零吉),于呈交报名资料时一起缴交。
费用含讲义及两餐。
报名资料呈交:i-print; 43 wayang street; 93000 Kuching.
询问电话:016-8996823,洽江泽鼎;016-8866131, 洽蔡吉祥。

本细则若有未尽善处,本社有权增删与修改之。


------------------------------报名者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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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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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或学生(学生注明学府):

联络电话: 电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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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7月7日星期二

活动预告


一、2009年度北斗星文学奖
二、文友交流会
三、星座写作班

求一场雨润湿你诗意的废墟

#李宣春


(1)

远远地,离开城市。沒乖乖回家,也沒适时长出翅膀自由飞行。我选择搭上一趟冷清的长途巴士往你的方向行去。巴士午后才开走。城市下起了雨,道路上漂浮着,黏腻而混浊的温度。城市的友人,为我将行当推进车厢。挥手说再见,如此习以为常,仿佛我们只是行旅中当初偶遇的一瞬。……漫长对话练习的一个愉快伙伴,我们满是愉悦口气吐出最后一个词。巴士开行了,雨已经停了,而我刚刚道别的朋友,可以不必焦躁得到处搜索一支伞。在这个城市,我已经习惯轻快铁偶尔愚昧的误点。会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无须再挤压人群,小心转换一口气。我靠着车窗,帽子遮住了额,绘出一些暗影。我並沒在里头哀戚,也沒慢慢睡去,只是有一把温柔的声音,为我倒数……归零。

存不存在一个沒有纷扰的地方?存不存在一个沒有思念的地方?我们的未来是不是就这样开始了?会不会就此遗忘飞行?会不会就此遗忘敬虔持守的等待?一路无语,手机简讯也收着不发,沉默。我的身世还原成一页白纸,凭借微细的触须重拾零星碎语。时间如沙,积沉厚重。关于命运与未知,所有的问号倾倒陷在地里。庞大的弯弧,起著锈斑。你已经翻越过去了,我才急喘喘赶来,弯身吐舌。我下巴士的地方,是个十字路口。同学交待,只要见到交通灯,可唤司机停一停。我利落地捡出箱子们,巴士继续前行。再一一将东西移进眼前民居遮蔽的棚下。我坐着,蝇头胡乱回旋沖撞,滋滋缠出无尽麻乱绳结。茫然不知的哀愁里,你带着你的当下来到。三两下,我那些身世和故事,钻进你后车厢。然后,循随你的身影,我抵至这方,光照之地。

这方无雨,光照,炎旱。我栖身,这场景。篮球场上斑驳的框架,过于庞大稀稀落落的草地。尽是,你和你的弟兄们淌落了多少岁月,滑行而过的汗渍水痕。我开始一点一点拾起你和你们的曾经,佐以我蠢拙的话头,继续写就关于缓慢的篇章。


(2)

慢慢地,深呼吸。这就是真正的静谧了吗?下课后,空旷的校园,回到宿舍,世界只剩一个人。几乎不需要开口说话,沒有对象。是怎样的一种孤独?也说不上来。

父亲在夜里打来的时候,语气已经不再那么虚张恼惱人了。他在医院,母亲做伴。我离开家的两天前,他住进去了。医院正对着我们的住宅区。到医院,也像回自己家那样地順遂自然。进院的那个早上,我陪父亲到诊所看医生。那几天他排便大量出血,身上用于洗肾的管子,插在手上的已经不管用。于是,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动作,他们把管子刺进父亲右大腿内侧。那里,血管稠密,血液汇流。管子像个耳蜗,攀附肌肉上。不能穿裤子,父亲移动时只好围一条纱笼。

父亲问我,住处尚好?我说很好,地方大了点,白天稍嫌热。热得黏腻,入夜后溫度才会开始缓缓下降。然后,停顿。静音。然后,他继续说,是时候了。是时候了,肠子里长的是瘤,磨破了内壁,才会血流不止。动手术,危险性极大,只好暂且口服西葯止血。肾功能完全败坏。还剩下什么呢? 器官已经几近殆毁。明日,照一照心脏。

最后,补充,不能对我说什么,既然是我決定的,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決定在這个这靠海的地方停留。这地虽有光照,按你的说法,也鸟不生蛋。我从不蒙昧梦寐桃花源,然而,午睡转醒,凝视房门外庭院撒落的明亮,会偶遇陶潜修花、剪叶、耡土,扶植开始攀上篱墙的黃菊。直至向晚光线隐去。虫声渐起。微弱而喧嚣。

深呼吸,如斯孱弱。我将半个生命,遗留南中国海彼端。然后,背对着整片岛……坚決地,远避一些衰亡的进程。

父亲曾向家人抱怨,我是他无用的兒子。目击他坏毀之时,我仅能手足无措,无能为力。搀扶,更衣,擦脸,洁净,洗脚……离开的前一天,代母亲照料父亲一个下午,做了这些事。他的身体……我试图想象,竟似极碾碎的西瓜,撕裂果肉,汁液渗进柏油石礫。阳光曝晒,蒸发水份。而后,了无痕迹。我強自镇定,若无其事地忙碌一下午,直至母亲到来……

我肯定记得自己当时落荒而逃的狼狈。

(3)

白日,我任由海风招来燠热,沾身。教课,同高三班学生脾性相近,格外契合。我常以为从他们神态里,遇见中学时的自己。天真。愉悦。J在他们当中显得格外淡然豁达,上课时位置正对老师。背景、情感、性格和我很像,所以什么都可以聊。他和同学下午来学校玩球,晚上則来学校做功课,很是认真预备统考。

找了个傍晚,J载我走进那些岸上渔寮。他记得我曾提及想看看这里的海。从初抵的那时,见着沿路喋喋不休的椰影招摇,即想象水岸景观。嗅闻鱼腥參杂海盐,极其小心,踏上蚀成枯骨的小板桥。担心桥头踩个空,两人可观重量会一起抛落海,于是赶忙跨上桥边一艘新造的渔船。

自小,科学课課本一出现红树林,我最着迷于那些如指头枯瘦曲伏的气根。谨慎小心长驻土堆之上,密林构建一严密生态循坏。走兽、游鱼、飞鸟,缀点整片憨厚的绿,树身標致而结实。红树高度几乎一致,叶片像拇指,总会让我联想到一群剪了平头的小学生:列队的时候,少数几个还在微微摆动身子,想把蓝色短裤拉好,大腿赘肉无可阻拦地冒出来了。

“是时候了。”我想起父亲预习頽败的口白。很沉静,只是咽下的一口气,有些重量。轻轻淤塞着胸口。心里还澄静吧?我尽力守持。

J淡淡地说,红树林常常冒出水獺,游到深水捕食猎鱼,然后折返,隐匿。斜阳老迈,三两个外劳皮肤黝黑,打赤膊,难以辨识个体样貌,正低吟乡音,闲聊。见人也不起兴趣。野狗照样瘦得见骨,吠声荒腔走调。我悄悄翻过你的诗,这些意象早已隐约填进诗的段落。

他们淘气地将你唤老大。我常暗自测量他们拾得你多少习性。知道我这异乡客的寂寞和陌生,知道我也书写,他们主动带我到处游荡,说要领我去寻找灵感。在他们之间,我才得以闲适,也坦然地忧愁。他们已经自你身上学懂诗人之间频率相近的愁,更懂得借以逗弄发挥,结果,我常和他们笑得乱作一气。这样的相遇,我倍感庆慶幸。从前,他们沿着腥味还可以爬上岸边一灯塔。如今,去路封锁,建成私人产业,也就沒能再登高远望。

有时傍晚,看得见渔船一列尾随一列出港,真的很美,J如此说。这景象,我记得也在你文章里记上了一笔。

想起,有一庄重肃穆的神祇,也正坐在拉让江河口的沼泽边上,遥遥望著长远奔流的江河。大抵我是山林里养大的孩子,所以成年后,特別向往湿漉,怕热。看着那海,我终究沒敢脫鞋,将腳板伸进海水里。我犹豫、退缩了。

汲取了这水,怕是要从此长出根来,稳扎于此。如你。

(4)

那墙纠折不清的九重葛究竟蛮生了多少年?是自你年少的时代开始,还是更早之前?他们攀墙而入,隔绝了小庭院和外头穿梭而过的尘嚣。我如今清晨醒来的时候,打开房门望见的,尽是斑斑点点的紫红。似血,稀释,浮游错综密实的枝干上。午后,书写,开着门,有时影子婆娑,闪着一二只黃蝶,澄亮。为了搭合这陋居院子的古旧,花巍巍颤颤起满皱褶,阳光晒脱了一层倨傲。枝干凌乱而徐缓延绵生长,冒出刺身,互叠时小心而不戳伤彼此。仿佛怀著多少不欲細诉的情节段落而来。不欲细诉,寻索不见切实的语气腔调,都埋进血液窜流,沉重,会悄悄沉到幽暗角落。

最终,结成一只松鼠。黑褐色绒毛,睁圆着无辜眼瞳,孤身或引伴晃搖长尾,游乐。煽动叶片,触碰枝丫,一些骚动,远去,又消匿了。
光照,依旧。

初来某夜,整个宿舍独剩一人。睡不安稳。夜间,野狗叫吠得很窝囊,穿过铁柵,窸窸窣窣彳亍走避。凉如水。凌晨醒来,下起小雨,檐角垂下了水帘。未及日出,雨停了。八九时许,忽而又来一阵雨。光,尚存冷意。办公室外叶片折映微凉。你正安坐自己无声的框格里,埋头杂务或学生作业堆里。

我化身墨客,避风于你某页泛黃诗篇的一处折角。雨停了,来去稍息瞬间。我也只是恰好经过,于是,为诗代口说了这些。为你求得一方微光细雨,正好适合釀制成诗。

适合,下酒。但你似乎并未察觉。才私自将你,此般记下。

(刊登于2009年6月28日《星座》文艺副刊)

2009年7月6日星期一

#墨人钢


我,总忍不住要看
河对岸那位漂亮的妈妈
她安静、勤快、和悦
她的傻丈夫埋头在田里,看起来
像我的某个哥哥
走在地里
像是我的某个弟弟。
她儿子,小小的
坐在河边的木盆里
用小手拍起水花,它
总爱好那些美好的
瞬间

(刊登于2009年6月28日《星座》文艺副刊)

阳光下

#墨人钢


坐在暗室
看头顶光柱里那么多尘埃
它们,来自粪壤、黑暗的监狱
祖辈的毛发、猪圈、陈腐的米饭
这么多死亡者的舞蹈
每天在我们周围
使我和别人之间
总有一点,看不明白

而我们在阳光中,永远透明、干净
像没事人一样
只是,偶尔感到一阵莫名的孤独和沉重

(刊登于2009年6月28日《星座》文艺副刊)

寻荷记

#蓝波


倘若 前生
眷恋蒲席上
禅坐的暖意
疏忽了
一朵莲洁洁的白
一阵抚鼻而过的
荷香

今世 为了偿还
一则诺言未曾承允的
缘 淡淡然
从指缝间游离了
情伤 流逝在
脚跟后浪迹
擦过肩膊回眸蓦然中
而那背影已走远

一概不知被爱是一种幸福
孤单是我
凄苦是我
痴情依然是我

坚持一种莲座的坐姿
守候
突然一朵幽香源自一朵绽放





(刊登于2009年6月28日《星座》文艺副刊)

他们的微笑仍然盛开

#张雅芳


那是一个微笑盛开的国度——柬埔寨。

依稀记得,曾经跟友人一道前往柬埔寨一游。长久以来,多么想踏足那块古迹之城,睹一睹它的风采。直到去年,我终于亲临吴哥窟,心满意足。但,那长达一周的旅程,对于文化蕴含深厚的古国仍是走马看花。吴哥窟中的成百神庙及许多古迹仍无法一一穷尽,甚是遗憾!

柬埔寨民俗文化村是一个荟萃柬埔寨各地名胜古迹微缩景点以及集中各民族民间艺术、民俗风情等等。其中,有十一个民俗文化风格各异的民族村寨,展现出十九个民族的浓郁风情,让我深入了解柬埔寨的各民族的文化,获益良多。

无论上述的景点多么引人入胜,令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洞里萨湖的人和事物。洞里萨湖,是湄公河的一条支流。初识湄公河是在大学期间,上翻译课时,讲师曾出示以〈湄公河〉为主题的诗歌与它的译文,要求班上的学生进行比较。当时,对于湄公河一知半解,然而诗意却让人回味无穷。如今,能亲临其境,享受那别有风味的旅游景点,令人喜悦万分。洞里萨湖,湖面横无际涯。湖上居住着许许多多的水上人家,其中多数是越南人。乘着船,沿着洞里萨湖前进。湖边有令人吃惊的“水上学校”,那是一排四五间简陋的木板课室,学生们天真无邪的对着我们招手表示欢迎,满足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

当我们的船继续沿着洞里萨湖前进时,突然,有一艘常舟靠向我们的船。旅客们还没来得及回神,几个瘦小、黑黝黝、赤裸裸的男童已经跳上我们乘坐的船。他们手上拿着矿泉水、汽水、香蕉等递给旅客,嘴里喊着“one dollar, please ……one dollar….”,这一幕永远烙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个属于第三世界穷国的悲哀。对于这些市井小民,恻隐之心,油然而生。眼前的这些小孩不禁让我想起家乡——砂拉越的伊班族群。曾经与伊班小孩相处四年光景,多多少少都对他们存有一丝情感。无论是他们的模样,他们的纯朴,似乎跟这些不同国度的柬埔寨小孩皆为相似。原来仅仅的那“one dollar”握在他们的掌心却是如此的珍贵。看他们的微笑盛开的模样,我却只能强逼一抹笑。他们那种坚强而自然的微笑让我有一丝丝的感动。我很难想象,生活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国度,我们有多少的能耐。那些微笑的脸庞,洋溢着幸福,无论是刻在石墙上的女神,抑或是那些市井小民,他们的微笑都一一留在我心底最深处。

这趟旅游让我深刻体会“满足”与“惜福”的人生真理。想起柬埔寨的人民,生活虽然清苦,但是他们的微笑仍然盛开,若跟他们相比,我们还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原来,满足才是人生最大的收获。

(刊登于2009年6月28日《星座》文艺副刊)

“加三”

《山中纪实十》

#黄庭


伊班人爱吃“加三”(Kasam),就像华人爱吃咸鱼。可是城里人嗅到“加三”,大多数会掩鼻说臭,有如老外嗅到咸鱼喊臭一样。其实,逐臭是人类一种嗜好,就像有些人爱吃臭豆腐,说它越臭就越过瘾,只是各有其好而已。

制作“加三”很简单,长屋的妇女先把未煮熟的兽肉,鱼肉或蛇肉掺盐,装入竹筒内,把口封好,隔些时日才取出来,即可佐膳。长屋的人说“加三”是好东西,比华人爱吃的咸鱼更加好味!

在长屋和伊班人共餐,他们邀你吃东西,若不吃就会被认为看他们不起,最起码的礼貌是用手指拈一点入口,表示领情。我在长屋生活多年,就是学不会吃“加三”这玩意。当村妇将“加三”摆到面前,只有硬著头皮,装著若无其事模样将一小片“卤肉”放入嘴里,囫囵吞下。长屋的人见了虽然很开心,认为我很能接受他们的美食,可就苦了自己的味觉。

有一次,摆在我面前的“加三”竟是一团团灰色发臭的蛇肉,外面连带层皮,更糟的是皮上留有鳞片。望了许久,屋长带头先吃,还满口称赞美味。我先喝了一口水,拿起一片肉往嘴里塞,当咬到坚韧的蛇皮和粗涩的蛇鳞时,再也忍耐不住,冲到晒台去吐了一阵子!

旁边的人见了都傻了眼,但也为我的入乡随俗勇气而鼓掌。过后屋长教导我说,遇见不喜欢的食物,不必勉强,只要用手指触盘边说“Uda aki”即可。学会这一招,从此不再有吃“加三”的狼狈相了。

(刊登于2009年6月28日《星座》文艺副刊)